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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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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仔

自從銀行將別墅收回後,虎彪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他和奶奶在親戚的幫助下勉強找到一個落腳的地方。

但生活艱難,奶奶身體也不好,虎彪只能輟學以減少負擔。他也想過出去打工補貼家用,但因為年齡太小,沒人願意招他。

曾經在學校遇到過收保護費的小混混,聽說他們一個月能掙好多錢,虎彪打起了做這一行的想法。

鄧子跟他一樣,也是個可憐的人,爹媽離婚各自組建家庭,只剩他一個多餘的,沒人管教,也不愛讀書,開始在學校附近做起地痞流氓來。

剛開始他還特別不服虎彪,天天跟虎彪作對,壞他好事。虎彪也特煩他,跟他打過一架,兩人都鼻青臉腫的,躺在草地上。

以前爸爸還在世時,給虎彪報過兩年跆拳道興趣班,他身上有些功夫在,所以鄧子沒在他身上撈到好處,自己反而疼得躺在地上呱呱叫。

也許這就是不打不相識,兩人從那之後關系和解了些,虎彪得知鄧子的遭遇後,也對他頗多照顧。

至於魚蛋,他是個留守兒童,爸媽常年在外打工,也不怎麽管他,天天想著混社會,聽聞虎彪威名,所以自動請纓跟隨他。

三人結拜成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即使是恐怖的鬼宅,他們也願意陪著虎彪前往。

此時,三人走在漆黑的二樓走廊上,房子實在太過安靜,即使步子已經放得很輕,腳下還是會傳來響亮的咯吱聲。

虎彪並不害怕,因為這本就是他的家,他從小在這裏長大,熟悉得連哪一扇窗戶壞了,忘帶鑰匙要怎麽回家都一清二楚。而且他根本不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鬼。

他願意接下溫習晴的賭約,除了不能被她看低外,其實他也想來弄明白到底是誰在這裏裝神弄鬼,搞得人心惶惶。

魚蛋實在害怕,他跟在最後四處張望,根本沒註意腳下,一個不小心竟被東西絆倒,整個人直直地跌在地上,手機也摔出去老遠。

鄧子被他弄出的動靜嚇一跳,低聲咒罵道:“你幹什麽?走路不長眼的嗎?”

魚蛋:“你以為我想的嗎?這裏這麽黑,哪裏看得這麽清楚。”

說著他便扭頭想把手機撿回來,他借著一點點光亮在地上到處摸索著。突然他好像抓到一個軟軟的東西,好似棉花,魚蛋疑惑地將那東西拿起。

不看還好,一看真的把他的魂都給嚇沒了。

那居然是一個紅頭娃娃,眼睛瞪得老大,瞳孔還特小,頭和身子都是紅通通一片,在昏暗的光下,不經意一瞥,真的能把人嚇懵。

魚蛋心理素質不夠強大,他看到娃娃後就嚇得尖叫一聲,而後把娃娃扔出數米遠。

前面的虎彪聽到後面的聲響,扭頭查看,他剛想開口說魚蛋,餘光卻瞥見樓梯口忽然閃過一道黑影,那影子似乎是朝一樓走去了。

溫習晴和蔣望舟都在一樓,沒上來,只有他們三個人上了二樓,那剛剛下去的人是誰?

他也顧不得魚蛋了,擡步便朝樓梯去。

鄧子一臉嫌棄地扶起魚蛋,剛想開口數落一下他,就看到虎彪像風一樣掠過他們,朝一樓跑去。

“誒,彪哥,你去哪裏啊?”

可是虎彪早已跑得沒影了。

他也顧不得這麽多,對魚蛋道:“你自己先歇兒,我下去看看。”

說完他也跟著朝一樓去,只剩下魚蛋站在二樓陰森昏暗的二樓走廊跟地上的紅頭娃娃大眼瞪小眼。

一樓,溫習晴跟蔣望舟還在看照片。

房子裏四處都是灰塵,但唯獨這一面墻上的相框幹幹凈凈,摸上去還滑溜溜的,似乎有未幹的水漬,就像是有人剛剛拿抹布擦過一樣。

能這麽珍視這些照片,又會拿紙錢來祭奠別墅主人的,溫習晴只想到一個人,她剛想將自己心中猜測告訴蔣望舟時,二樓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探頭朝樓梯口看,虎彪正從上面匆匆跑下來。

“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有人從上面下來了?”虎彪問。

溫習晴一直在看照片,並沒註意到上面有人下來,除了虎彪和鄧子。

她搖搖頭,看向一旁的蔣望舟,“你有看到嗎?”

蔣望舟也搖頭。

虎彪很確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剛剛的確有人從二樓樓梯口下去了,怎麽現在卻不見了?

他正想到別的地方去查看,身後的溫習晴卻叫住了他。

“虎彪,你就是樂小虎吧?這棟別墅主人的兒子。”

虎彪停住腳,站在前面沒有動。剛從二樓趕下來的鄧子聽到這句話後也楞住,他驚訝地看向不遠處的虎彪。

“能準確說出房子的門牌號,知道從那一扇窗戶翻進屋裏,還可以摸黑找到燈的位置,除了在這裏生活過的人外沒人能做到吧?”溫習晴說。

鄧子想反駁她的話,但卻沒找到任何突破口,因為他也覺得今天的彪哥跟往日比起來的確有些不對勁。

但鄧子很討厭有人對他們這樣說話,所以他皺眉道:“你在亂說什麽?什麽樂小虎,我們大哥叫虎彪,不懂別亂喊。”

溫習晴輕笑:“你叫鄧子,難不成你的大名就叫凳子了嗎?”

鄧子被她懟得啞口無言。

溫習晴繼續道:“樂小虎,你不是早就有所懷疑了嗎?在房子裏裝神弄鬼的人。除了那個人,不會有人特意來這裏燒紙錢,也不會來擦墻上的照片。”

事件過去好一會兒,虎彪終是扭過頭來,他剛想開口說話,卻突然聽到一陣詭異的哭泣聲。

那聲音悲淒婉轉,仿佛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一般,不斷在寂靜的房子內回蕩。

不止虎彪,其他人也聽到了,這哭聲來得突然,聽了讓人不寒而栗。

魚蛋剛從紅頭娃娃的恐懼中緩過來,沒想到一下樓就又聽到這樣的哭聲,他徹底破防,整個人都彈跳起來掛到鄧子身上。

“有鬼,有鬼,有鬼啊。”

蔣望舟被他的哭喊聲弄得煩,他沒好氣道:“你能不能消停點,是人,不是鬼好不好。”

“這裏就我們五個活人,你看到誰在哭了嗎?不是鬼還能是什麽?”

蔣望舟:“這不是很明顯嗎?有第六個人在這棟別墅裏唄。”

溫習晴:“你們聽這個聲音像不像從下面傳來的?”

眾人聞言都安靜下來,仔細辨別哭聲的來源。

果然如溫習晴所言,腳下地板真的傳來一陣低低的哭聲。

溫習晴問虎彪:“這房子你最了解,下面是什麽地方?”

虎彪也沒有隱瞞道:“是地下游泳池。”他說完後,臉色似乎都變得難看起來,仿佛是想起了什麽痛苦的回憶。

新聞上說別墅主人是在家裏的游泳池自殺的,他們進來後一直都沒看到游泳池,沒想到竟是在地下。

眾人跟隨著虎彪通過一段長廊來到一扇金色的鐵門前,門原先應當是智能開關,但因為沒有電的緣故,竟是被人硬生生掰開一道縫隙。

他們從縫隙鉆進去,外面還有些月光能從窗戶透進來,這裏則是一絲光都沒有,黑漆漆一片,還密不透風,空氣裏能聞到淡淡的火燒味。

門後是一段階梯,一路往下能看到一條長廊。廊內用白瓷磚鋪成,瓷磚摸上去滑溜溜的,全是青苔。

溫習晴覺得這裏有些眼熟,但不是很確定。

她問虎彪,“你們家的游泳池是長廊形的?”

虎彪:“是也不是。”

溫習晴:“什麽叫是也不是?”

虎彪不想多解釋,便道:“去到就知道了。”

他們一路順著長廊往前,又下了一處階梯,竟是來到一個寬大的房間,也不能說是房間,因為說它是房間顯得它很小,應該是大廳。而且這個廳就像是一個水上樂園,旋轉滑滑梯,漂浮船,水上蹺蹺板,水上跳床……真是應有盡有。

不像長廊,這裏的水並未完全幹涸,下腳,水能沒過腳踝。

魚蛋不禁感慨:“彪哥,沒想到你家以前這麽有錢,能在家裏建一個地下游樂場。”

虎彪沒說話,其實他並不願意踏足這裏,最先發現父親屍體的人就是他。

記憶中,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他一放學就脫光衣服朝地下游泳池跑,本以為可以在這裏痛痛快快地玩耍,沒成想一進來就看到了父親漂浮著的屍體。

他被嚇得臉色慘敗,即使過去很長時間,午夜夢回時分都能想起父親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和他泡得肥大的灰色西裝。

“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來到這裏後就再沒聽到過哭聲。”溫習晴道。

她剛說完,虎彪突然擡步朝大廳深處跑去,他跑的動靜太大,四處水花都四濺起來。

其他人有些疑惑,但都跟著他向前走去。

繞過一個大型旋轉滑梯,溫習晴好似看到前面出現一片搖曳的橘光,類似於燒火時映照在墻上的光,很微弱,感覺隨時都會熄滅。

溫習晴將手電往那處照,定睛一看,居然發現那裏正蹲著個人,身旁是一個鐵桶,桶裏有還未燃盡的紙錢。淡淡的光照在她的臉上,皺紋顯得越發深陷,像幹裂的土地。

“奶奶!”虎彪突然喊出聲。

老人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轉過頭看向眾人,眼裏沒有光,好似一灘平靜的死水。

虎彪過去,蹲在她身旁道:“奶奶,我是虎仔,你記得嗎?小時候你最喜歡給我做虎頭娃娃的,還說它會保護我。”

老人聽到虎彪的話,臉上綻出一個笑來,似乎回想起什麽道:“虎仔,虎仔,虎仔你放學回來啦。”

說著她突然開始笑出聲來,拉起虎彪的手,讓他看桶裏的紙錢。

“虎仔,你不要害怕,我已經給阿輝燒了紙錢,他不會再回來找你了,你晚上睡覺也不會再害怕了。虎仔別怕,奶奶會保護你的。”

虎彪聽到奶奶神志不清的話,眼眶有些發熱,他的聲音也開始哽咽,“奶奶,虎仔早就不害怕了,晚上也不會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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